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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画山水画
赖少其
我在30年代上半期,是学西画的,因此我会写生,越来越感到学会写生的重要性,不会写生就是学会国画,也难以创新。我在当时又学木刻,以木刻作为宣传武器,主要是宣传抗日,不当亡国奴。后来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一“投笔从戎”,在安徽参加新四军。使我一想起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便热血沸腾,这对我画山水画和写诗有极大的好处。
我真正和国画家接近,是在50年代初期,黄宾虹先生被选为华东美术家协会主席,我是党组书记。他的画当时没人要,两块钱一张,他已经是90岁的老人了,还说要当小学生;我不管人家是怎样说的,怎样看的,我给他开画展,给他出画册,给他做寿,给他送“人民画家”的大匾,给他送终。我从黄宾虹的画中看到一个新天地。1 956年,周总理在最高国务会议上提出在上海成立中国画院,并委任我为筹委会主任,从此我因工作的需要不得不学点国画历史知识,以便做好工作。我也有幸认识了像傅抱石、潘天寿、吴湖帆、唐云、王个移、江寒汀……这些位大师,他们不仅把精品送给我,还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他们在实践中摸索得来的、书本上从来没有记载的作画方法。当时,恰好提出双百方针,我又购得陈老莲一本册页,由此,我画了70多幅花卉。但因为没有径过刻苦临摹,还只是学到“半桶水”。不久,反右派,要我把他们多数打为右派,我想不通,没有很好地执行,因此便被说成是“右倾”,结果把我充军到安徽。
我到了安徽,才发现明遗民程邃的乾笔渴墨之法,我对他佩服得真是“五体投地”,情不自禁地写下:“恨晚生三百年,不能拜其为师也。”经过一段临摹,谢稚柳先生说“可以乱真”o以后,我又临摹戴本孝,也是乾笔渴墨,但我认为他们的山水画不够雄伟,和我格格不入,因此,我以四个月的时间临摹唐寅“匡庐山峡”,后来我又学金陵龚半千,后者比前者粗犷,结构雄伟,真我师也。但我不喜欢他们的画法,我遍走黄山,专找像唐、龚两家所画的山峦写生,我发现不能像画西画一样坐着不动,因此,我几乎每幅画至少移动三个地方,我画前景,主要是找一块好石头,一、二株老松树,慢慢写生;次找中景,不是流景便是建筑;三是向后退到适当地方,专写黄山山峰,使人一见便知这是黄山。写生多了,对黄山也就熟悉了,后来自然而然的不对着黄山也能画出黄山来。此时我才感到了“自由”,因此,我得出:“我法自然,自然为我”的论点。我从不学习黄宾虹的画,黄宾虹也警告别人:“学得越像,离得越远。”即学形似是丝毫也没有用的。我虽不学荑宾虹的画,但却学习黄宾虹怎样把黄山搬上宣纸,成为一张画。因黄宾虹主要是得之黄山,也可以说“画从黄山出。”我只是熟写黄山,也没有学黄宾虹的画法,但却不少人说,我的画有些像黄宾虹,但又不是黄宾虹。说我像黄宾虹,是因为我忠实地画黄山,也是“画从黄山出”;不像黄宾虹的地方,主要是我不学黄宾虹画笔。既像又不像,这岂不是就应称为“出新”么?还有时代与内容极端的不像,特别是我的诗的内容是歌颂革命,这和黄老极端不像。
注:此文原载1986年7月15日《中国书画报》,后编入岭南美术出社2005年12月出版的《赖少其诗文集》,于在海主编、安徽美术出版社2015年出版的《赖少其山水画集》和荣宝斋出版社2018年出版的《赖少其全集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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